巴寡婦清的姓氏是個謎。雖然關(guān)注者眾,但至今尚無清晰可信的結(jié)論。
巴寡婦清有無姓氏,到底姓啥,長期存在三種說法。
一說,巴寡婦清有名無姓。清,是巴寡婦清的名字。古代婦女地位卑微,沒有姓氏,嫁入夫家,跟隨夫姓。由于夫姓不可知,故巴寡婦清姓氏也無從考證。
二說,巴寡婦清姓巴。舊時巴姓宗祠有“官封一等爵;利富數(shù)世財”的通用聯(lián),下聯(lián)用典指巴寡婦清。依據(jù)是“巴郡南郡蠻,本有五姓:巴氏,樊氏,瞫氏,相氏,鄭氏。皆出于武落鐘離山?!?《后漢書·南蠻西南夷列傳》)巴寡婦清乃巴人,巴姓為巴人五姓之首,故姓巴。
三說,巴寡婦清姓清。李正達先生《吊懷清臺》詩云:“臨江筑高臺,懷我清氏婦。守寡不安貧,奮志成大富?!毙涨宓囊罁?jù),有人認為巴人起源之“武落鐘離山”(今湖北長陽境內(nèi))有“清江”,古稱鹽水、夷水,是巴人母親河,巴寡婦清家族當繁衍其岸邊,以河為姓。
巴寡婦清應有姓氏,是不可否認的事實。先秦時期,姓氏有別。姓別婚姻,因為“男女同姓,其生不蕃?!笔戏仲F賤,貴者有氏,賤者有名無氏。貴族女性稱姓,男子稱氏。但戰(zhàn)國以后,平民有姓,“百姓”遂成民眾通稱。自司馬遷修《史記》起,姓氏合一。巴寡婦清所處戰(zhàn)國后期,巴蜀地區(qū)還存在女性崇拜現(xiàn)象,足見女性地位甚高。巴寡婦清數(shù)世擅利丹砂,資財不可計量,能養(yǎng)私人武裝,受到秦始皇特殊禮遇,其家庭背景之顯赫可想而知。巴寡婦清不僅有姓,而且一定是大姓。
巴寡婦清姓巴姓清,純?yōu)橐苷f。巴寡婦清,今《史記》中華書局標點本作“巴(蜀)寡婦清”?!妒酚洝匪未姹緞t直稱為“蜀寡婦清”。唐司馬貞《史記索隱》:“ 巴,寡婦之邑。清,其名?!笨梢姲秃颓?,均與巴寡婦清的姓氏無關(guān)。
那么,巴寡婦清到底姓什么呢?好多人覺得很玄乎。其實,這是一個不是問題的問題。本來司馬遷已作明確交待,只是后人讀史囫圇吞棗,沒有字斟句酌,事實明明擺在眼前,卻成了歷史懸案。
這里提出一個初步的看法,巴寡婦清可能姓“懷”。
《史記·貨殖列傳》載“秦皇帝以為貞婦而客之,為筑女懷清臺”。
“女懷清臺”一句,女,性別;清,名字;臺,觀四方而高者,旌表功德之建筑,都容易理解。但“懷”字到底什么意思,卻不易講清楚。懷,詞性或作動詞,或作名詞。如作動詞,則“女懷清臺”應理解為“女子懷念巴寡婦清之臺”,顯然不符合秦始皇立臺之初衷。如作名詞,作胸懷之懷,講不通;唯有作姓氏之懷,文意才立變通暢。日本史學家瀧川資言(公元1865—1946)在名著《史記會注考證》里引中井積德(公元1732-1817,日本學者)曰:“‘懷’,疑女之姓氏。”
其實,這個推論與中國古人的理解如出一轍。宋代劉攽(公元1023—1089)有《女貞花》一詩寫道:“巴婦能專利丹穴,始皇稱作女懷清。此花即是秦臺種,赤玉燒枝擅美名。”則“女懷清”三字為巴寡婦清之稱謂。劉攽為著名史學家,曾協(xié)助司馬光修《資治通鑒》,專任漢代部分,其說具有權(quán)威性。宋仁宗時中書令夏竦撰《女懷清臺銘》,則“女懷清臺”四字自為一名詞概念。
巴寡婦清之姓懷,還可從其家族淵源中窺得消息。《漢書·高帝紀》載,劉邦稱帝后,曾下令遷楚齊之昭、屈、景、懷、田五姓公族于關(guān)中。據(jù)考證,懷,為楚國大姓。數(shù)世擅利丹砂的史實,說明巴寡婦清家族在西遷巴郡之前,曾經(jīng)活動于巫山地區(qū)??紤]到巴人五姓中無懷姓和巴楚大族世代通婚的情況,則巴寡婦清家庭當為楚國懷姓后裔,因婚姻關(guān)系而融入巴人上層集團,否則不可能世擅丹砂之利。
巴寡婦清當是懷姓女子。也許,這個判斷會長期成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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