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如菩提樹原來并不叫菩提樹一樣,菩提山原來也不叫菩提山。因為菩提寺的建立,才有了菩提山的名號。
目前已知菩提山最早的一次重建,是在明朝的第五個皇帝宣宗宣德年間,即公元1426—1435年之間。據(jù)此可知,在這之前菩提寺曾經(jīng)有過輝煌的歷史,只是因為戰(zhàn)爭的破壞,才僧去寺毀。如果做個大致的推測,菩提寺的建寺歷史至少有800年,甚至更長。
在保守估計的800年間,雖然寺廟時興時毀,但不管怎么說,住持菩提寺的僧人,應該是一個不小的數(shù)字??墒?,絕大多數(shù)菩提寺僧人的名字已經(jīng)隱沒在歷史的蒼煙落照之中,目前我們已知的菩提寺僧人實在是少得可憐,不過寥寥五人:智德、大德、嵩源、能玉、劉吉成。
智德禪師在菩提寺的存在,長期以來并不為人們所知。直到成化年間(公元1465—1487年)《重慶府志·長壽卷》的發(fā)現(xiàn),才讓人們知道這位大德的貢獻。書中記載菩提山上“有菩提寺基”,并載菩提寺宣德初年(當有公元1430年之前)曾由“僧智德重修”。盡管,我們對智德禪師的行誼已經(jīng)無從了解,但從重修菩提寺的功德看,這位大師的地位與影響,定是非同尋常的。
智德禪師重修菩提寺,一百多年后,大智禪師則出于多弘揚菩提圣燈的考慮,邀請匠人用鐵棒作為菩提圣燈的燈架,讓圣燈的基座變得更牢固。大智禪師是何許人,生活于什么時間段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無法詳知。但從為菩提圣燈安裝鐵柱的主意來看,大智是個有想法、有魄力的住持。固然,以燈示法傳法,建立菩提圣燈,并非大智的發(fā)明,但
大智改木棒為鐵柱,對菩提圣燈的品牌無疑是個很大的提升,可謂功莫大焉。
從明朝后期到清朝后期,大約300年間,菩提山的香火堪稱熾旺。雖然,我們從明清時代有關題寫菩提山的詩作中,可以見到不同僧人的影子,可是,卻沒有一個住持高僧在歷史上留下名字。直到清末民初,嵩源法師住持菩提寺,才填補了這個空白。
嵩源法師,俗姓張,涪陵人,早年出家天寶寺,大約1895年左右,長壽知縣曹鐘彝(江蘇江陰人,曾任泰安知縣),以其能守戒(佛學高深),聘請住持菩提山的菩提寺。嵩源住持菩提寺后,歲時傳戒(佛學戒律),培修殿宇,整治環(huán)境,寺中變得花木濃蔭,景色幽靜,吸引了更多的信眾,也引得文人雅士前往游覽進香。特別是當時的長壽名人李滋然、李鼎禧、鐘文鼎等,都與他多有交往,并有詩作相贈。嵩源圓寂逝世時,縣人王培祚撰寫挽聯(lián)吊唁:“我愧東坡登臨少佛印;君歸西土解脫即如來”,此聯(lián)以蘇東坡好友、鎮(zhèn)江金山寺住持佛印法師作比,甚贊嵩源大師的無量功德。鐘文鼎則為嵩源禪師的墓塔記了好幾首詩,其中一首稱:“法身成道岸初登,九品蓮花最上乘。應與遠公埒聲份,青山高臥六朝僧?!贝嗽娪麽栽炊U師的德行如同九品蓮花的第一級,高度贊揚其功德就像東晉廬山名僧慧遠一樣。
昔日菩提寺廟大業(yè)大,約400畝山寨均附于寺,廟產(chǎn)上千石田土,10多家佃戶住在廟上。常住十方僧眾,僧人多時數(shù)十人。然而,清末民初的亂象,導致菩提寺的日漸寥落,佛像雖甚莊嚴,屋房已多滲漏,山中林木復為駐軍伐盡不勝,菩提寺從此一蹶不振。
解放前,菩提寺的最后一任住持,法號能玉,原籍河南新鄉(xiāng),流落到菩提寺,在惡劣的環(huán)境下苦苦支撐。解放后,菩提山難以為繼,能玉法師就只身去了重慶的羅漢寺,最后圓寂于羅漢寺。有記載說,能玉法師離開菩提寺臨行前,曾經(jīng)詭說菩提托夢:“說我們都要走了?!甭犅劥苏Z,能玉法師當時的心情可想而知,離開菩提寺,實在是無賴之舉。
能玉法師一走,菩提寺再也沒有住持,只剩一園破廟。從此,僧人大量出走,有的干脆還俗,最后只留下一個叫劉吉成的和尚,繼續(xù)留在廟里,看守殘存的廟產(chǎn)。由于菩提寺復建無望,劉吉成感到無力回天,最后也孤獨地離開菩提寺,來到菩提山腳一個叫胡家溝的地方,蓄發(fā)還俗,入贅為婿。
菩提山堪稱千年古寺,曾經(jīng)修行于斯的僧侶當有數(shù)百之眾,然而目前留下姓名的不過寥寥五人,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。期待當世學者,能夠發(fā)現(xiàn)新的史料,讓更多菩提寺僧,重新為人所知。
2013年9月28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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